第一章.偶然
枯木横生，山林中景物高低重叠， 密不可分。有凶兽栖息，危机四伏，一怒咆哮，震碎百里云雾，山河而颤，鸟虫四散。
山脉中震动突兀出现，天生异象，一朵两面无形之花被法则锁链束缚，紧接着雷鸣轰动，一刹那，无形之花便被撕裂，化成千万光点随风飘散。
少年盘腿坐于巨石之上，脸色不佳，额头汗珠打落黑衫，已是被汗水浸透。
无形之花被天地法则撕碎的同时，少年眉目松动，墨色双眼徐徐睁开，发出摄人的寒光。
“应时随行，万物归生！一元成子，尽叹本根！”
一语惊世，天地又出现躁动，混沌大手自虚无诞生，有千山万壑之威压向少年所在的位置，四周枯木断桩咔咔作响。
“我未成仁，路被斩断？”
银光乍现空中，雷霆随之降落，击打在少年周围，命中处无一不焦黑成灰，天地有谴责之兆。
那只混沌大手停止，在天空中握动，一拥而下，以少年的位置做中心，形成牢笼。
“咳！”
胸膛猛然抖动，少年施展下环绕于身体周围的褐黄光圈缓缓消散，紧接着背脊一阵颤抖，鲜血逆流从少年口中迸溅出来。
显然，这场与天对抗的较量中，少年败下阵来。
“真的假的……”
天地中无形的威压也在他停下后消散，原本尚有一丝血气的脸庞，此刻苍白如纸，整个人有气无力昏沉着向后倒去。
之前那股誓要镇压一切的气场，难以想象是从这个浑身瘦弱，略显高挑的少年身上散发出来。
天地谴责一过，他身上的气息就与普通人一般，远没有修道过的痕迹，体内灵力约等于零。
“八岁将死，服毒自尽又从死亡那头爬回来，年以十六却连寻道境都未曾晋入，十年来成为一桩笑话的我，究竟还剩下什么呢？”少年喃喃自语道。
“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从哪来的啊……”
少年大字躺在巨石上，头发杂乱，浑身被汗水浸湿，现在让他动一下手指都有些困难。身体完全被掏空了，双眼与意识处在朦胧中飘摇。
他口中的情绪，也在此刻由他体现出来。
虽年仅十六，但他的双眼，乃至浑身上下都有种难以言喻的老成，稳重感。
除此之外，他对天地，对世间万物有着远非常人的体验和感悟，仿佛从出生开始，他就知晓了天地古今万物，能够道出多种奇花异草。
那就像是一份古籍，深深刻印在脑海里，但可笑的是。
连少年自己都不知情，什么古籍，什么诡异的知识，什么莫名其妙的情绪，他通通都不知情，只感觉身体不像是他的身体那样。
或许，正是因为这种东西的存在，自己才会在晋入寻道境就被天地所阻。
这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轻叹，少年无法斥责这份情绪，说实话就连他自己都对此感到好笑，之所以自己有能力踏入寻道境，也是因为这份“天赐”。
那本功法就停留在自己脑海当中，伴随了自己十年之久。
“万物归一，气吐河山。”
少年自语，道出书中的一句话，也只是道出，身体没有任何异样浮现。
如果没有这一切，我就能稳稳走过这十六年了吗？
突然，少年在心中自问。
但这并没有回答，少年自己不清楚。他只知道自己做了十数年的笑话，目前为止就连修行之路，也被天地拦腰斩断。
他没有资格去唾弃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。
无论自暴自弃多久，敌人始终摆在那里，不会有任何变化，那个世人皆知，名为天道的东西。
“贼老天。”他念叨。
自古以来，有谁能在寻道境就受到天地的关照，仅是做出行动，就有雷劫于空中轰隆之势，下一刻仿佛就会落下责罚他。
那皆是修道路上的天才，皆是世间难寻，古今都会留有名号的强者。
这种关照，少年真的担当不起。
若是对外说出去，估计也会让多少大族惊诧，少年则是不满。
甚至说是有埋怨愤怒也合情合理，毕竟说到底，他的目标只是跟常人一样走过一生就好。
修行中拔萃？
少年不认为自己有如此天赋，何况天才与凡人，他哪都不沾边。
只是一般人的话，就这么与时迁移也不错。
结果是他站在了“蠢材中的拔萃”这一行列。
“这可够有趣的……”少年自嘲一笑，强打起精神，虽然早已筋疲力尽，可依旧心有不甘，墨如珠的双眼中展现出身材，对天发出誓言：
“这个仇我绝对记下了，若有一日我踏出那一步，定要冲上云霄，什么天道地道通通镇压！”
他一口气放出豪言，但天地的意志似乎没有走远。光是说完这段话，少年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气息笼罩住他，欲要降下惩罚。
隐忍，只能隐忍下去，数年来的讥讽都以受尽，这点等待少年承受得住。
要知道寻道境便是修行的开端。
自红尘以来，多少时代的英杰天骄，皆是从寻道境中开始，顾名思义，寻找自己的道路，种下自己的道果，以此成就非凡修行路。
踏出这一步，以人脉为起点，通行周天十脉相连，可至丹合境。
当中也不乏有翘楚者，独天眷恋，资质超凡，以它物做道，或以一个信念为道，来超脱出去，来成就，抵达无前贤也亦无后者的大道。
这些人因为道心太大，涉及的因果、秩序过于庞大，会被天道注意，若是在当中触及到禁忌，不被允许，也会有降下责罚的例子，重者更是被诡异盯上，从世间抹去。
唯有少年平庸而行，就这么在寻道境有了如此待遇，换一种说法，也可以称的上一句——
前无古人，后无来者之遇，倒霉至极。
“我会成功的！”
少年唠叨着，即便刚才便遭到挫败，但他的道心依旧，执念不变。
轰隆！
四周突然产生异变，随着一声炸在心底的闷响，周围的空间出现波涟，大道符文印刻其中，是有人在干扰空间秩序。
少年目光也随之变色，身体开始颤抖，很显然他明白这意味什么。
这就遭劫了？！
只因为自己刚刚那句话？
狼声低吼，从波动空间的未知处传来。
紧接着白光一闪而过，周围的异变在白光消散后同时结束，那里落下几只灰褐毛皮的生物，獠牙外露，眼神凶恶。
“狼...”
少年无语，挣扎着从地面艰难爬起，现在四肢软弱浑身无力的状态下，想要从狼群的口中跑走显然是困难的事情。
这几只不过是普通的狼种，随处可见，一般有点修为的孩子就能轻易击杀。
但少年可是连寻道境都未曾晋入，别说是狼，就是跟孩子打也不一定能赢。现在身体情况还非常差，面对这群对自己张开獠牙，饥肠辘辘流着口水的狼。
被如此多恶狠的目标盯上，少年感觉到大事不好。
贼老天！
他心底痛骂，不敢口头流露。
此刻他的确很像大骂，但如果在因此遭一劫，恐怕得葬身于此了，至于那后果，最起码不会比召来这群狼要差。
跑，还是如何？
说实话，少年心里没有头绪，四处没有任何东西，可以挽救现在的状况。
只是一味逃跑的话，怎么可能跑得过这群饿狼，但站着等死显然也不是少年想要做的。身上带来的行具，也在刚才的抗争中被毁坏。
现在对峙可没用处，逃跑还是战斗？
狼群的注视让少年备受压力，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判断，冷静找到方法，少年认为自己做不到。狼群逐步逼近，留给自己的时间并没有多少。
权衡之下，少年做出了决定。
双手指尖流露褐黄的气息，少年拼命从体内榨出一点力量，催动万物归元法，指尖的光芒越发明亮最后十指合十。
在少年转头的同时乍现，发出夺目的光芒，十分耀眼。
几乎是同一时刻，狼群察觉到了少年的举动，赶在少年转身逃跑前，一拥而上。
这群混蛋难道就不会被闪瞎吗！
致命的判断是否会葬送自己，少年抛之脑后，现在他只想跑，拼尽全力不留后路的向外面跑。
只可惜事与愿违，他还是低估了狼群的速度，何况这群狼的精明，在捕捉到少年动向的前一刻，就已经扑去。
两者的距离在逐步接近，领头的狼一跃而起，张嘴撕咬住少年的脚踝。
少年只觉得脚下一滞，整个人扑倒在地。
这么结束……
这是他此刻最后的想法，看来逃跑这个决定并不正确，或者说留下跟狼战斗，也不会是多么正确的决定。
他的意识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刻，就连腿上的疼痛也已经感受不到。
沉重疲倦压下来，少年也在同时昏死。
狼群呢？
少年目光朦胧，只看到了天空。
没扑上来吗。
他没有看到狼群围在自己周围，隐约间少年只觉得这片天空在倒走，自己似乎被什么拖走。
这群狼是要带回去分食吗。
真是……
有兴致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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